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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海波和未婚妻梁二玲在济南街头卖他所写的书《乞讨日记》。
夏海波2007年12月11日在行乞途中首次来济,时年25岁的他告诉记者,“再干50多天就不做乞丐了,要写书。”
2008年10月,他15万字的《行乞日记》出版发行(本报2008年10月13日报道)。
今年春节前后,他与未婚妻梁二玲的爱情遭到女方家人阻拦,二玲被“软禁”。2010年2月22日,夏海波为此在济南通过媒体寻求公道欲讨回未婚妻(本报2010年2月23日报道)。
昨天,“史上最牛乞丐”夏海波第三次来到泉城。这次,他不再是孤独一人,未婚妻梁二玲——— 一名出生于1992年农历2月2日的河南姑娘相伴左右。
■街头卖书:身边多了伴侣
昨天下午3点50分,阳光炙热。在泉城公园北门,夏海波与梁二玲站在人行道上,每人举一本《乞讨日记》叫卖。二玲手里,还举着报纸有关于“最牛乞丐”的报道。
夏海波拄着双拐,由于近期服用地塞米松等抗生素控制病情,较之几年前他的面部虚胖了一些。“卖书卖书,本人作品,不买也欢迎看一下!”夏海波不断喊着。由于无法弯腰,长期以来他一直站着卖书。
与很多90后女孩一样,梁二玲染烫了头发,身着牛仔裤、绿色体恤衫……她十分坦然地站在残疾青年夏海波的身边,与他在烈日下一起卖书。
马路上人来人往,不少人看一眼他们便离去了。记者采访的半个多小时内,两人只卖出去了一本书。近两年来,他们就是靠如此卖书,维持着基本的生活。夏海波告诉记者:“每本书20元,每天平均卖五六本吧,一本能赚12元。”
夏海波1982年出生于湖北省天门市拖市镇梅河村,因品学兼优,曾一度被老师当作“苗子”培养。但造化弄人,突如其来的类风湿性关节炎让他落下残疾——— 下肢和双手变形较重,本就贫寒的家境一时间债台高筑。为不再拖累家人,他从2006年7月开始行乞。因使用中英文双语,携带手机、印有名片,开通QQ、拥有点击量超过百万次的博客……这名残疾青年很快名噪一时,被称为“史上最牛乞丐”。
■横生波澜:未婚妻曾被“软禁”
他与90后河南女孩梁二玲的爱情,开始于2009年。
夏海波告诉记者,《乞讨日记》由武汉出版社2008年出版后,他开始在街头以叫卖自己的书籍为生,偶被一些公司邀请,去为员工们做励志演讲。他在汉口顺道街租了一幢居民楼的一楼,约10平方米,晚上回到租住房继续写博客和自己的第二本书《爱在人间》。写书间隙,他喜欢大声诵读唐诗宋词。而梁二玲,就租住在隔壁。
二玲老家在河南商水县,八九岁时随父母来武汉做点小生意。2009年3月,只读过小学的梁二玲找到一份工作,在一家烧烤点做服务员,晚6时至次日凌晨4时上班。夏海波诵读唐诗宋词的声音,让梁二玲感到好奇,于是找机会与他接近。一来二去,渐渐地,两人相爱了。
今年1月,夏海波写完17万字的《爱在人间》。他想到南京寻找出版商,同时在南京继续叫卖《乞讨日记》糊口。谁知,夏海波到南京不久就病倒了。梁二玲闻讯辞去工作,赶到南京照顾他。此外,她把男友的牌子“卖书——— 本人作品《乞丐日记》”挂到自己身上,开始沿街叫卖。她还在牌子下面加了一句话:“这是我男朋友的牌子,他病了。”梁二玲平均每天卖出3本书,勉强凑够二人的生活费。
今年春节,夏海波带着梁二玲回到天门老家。父母喜出望外,村民为之轰动。2月初,夏海波在梁二玲的陪护下在老家举行了订婚仪式,为此他们还在镇上拍了婚纱照。
订婚后,二人去了河南。女孩本希望能得到亲友们的祝福,不料波澜横生,二玲的家人坚决反对她与夏海波恋爱,回家后,家人把她“软禁”在屋里,让她彻底忘掉夏海波。
■终又相聚:“千里寻夫”终团聚
从今年2月上旬到4月上旬,家人把梁二玲“软禁”在家。“为了让我和夏海波分手,家人使用了种种方法,劝我,有时还打我……一开始,他们看我看得很严,我一个人在家时,房门会被锁上。慢慢地,他们以为这件事已被我淡忘了,出门时也不会锁门了。”梁二玲告诉记者,“其实,被关在家的日子里,我一直担心只身在外闯荡的海波。他的病情怎么样了,还在南京吗,过得还好吗?”
其间,家人不断为二玲介绍对象,但她不为所动。“之前,海波的事情被媒体广泛报道过,他还买了几十份印有《“最牛乞丐”求助社会欲讨回未婚妻》这篇文章的《济南时报》,到我们村发放,好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了,家人给介绍对象时,男方都不敢要我了。”二玲笑着告诉记者。
4月上旬的一天,梁二玲趁家人不备,悄悄地从家里溜出来。被“软禁”前,夏海波曾给梁二玲300元钱,并嘱咐他别让家人发现。摆脱“软禁”后,梁二玲买上车票,直奔南京。
但这时候,夏海波已到沈阳卖书了,手机号也变了。二玲通过夏海波之前的朋友,找到他的新手机号,两人终于联系上了。“那一刻,电话两端,我们都哭了。”
在沈阳相聚后,两人继续着卖书的生活。近期又辗转回到武汉,边卖《乞讨日记》,边为17万字的新书《爱在人间》寻找出版商。
■情何以堪:一起去面对辛酸苦痛
此次来济南,除了卖书外,夏海波另一项任务就是配合齐鲁电视台去录制一档关于流浪者的节目。漂泊行乞、写书卖书、与媒体打交道、遇见心上人……从2006年开始,4年的光阴,在这名80后残疾青年身上刻下了太多的生命痕迹。
而这一切,用夏海波的话来说,就是为了生存,为了活得更好一些。“这些年来的闯荡,让我学会了很多的生存技巧,摆摊、写作、卖书、演讲……都可以赚到钱。慢慢攒些钱,日后回老家和二玲开个店,一起过日子。我的病需要花钱治疗,需要静养,可生存所迫,我无法停下脚步。”
在行乞的岁月里,夏海波曾跟记者说,“我相信我的书终有一天会出版”;在卖书的时光中,夏海波曾跟记者说,“我曾经做过乞丐,现在是个卖书的,但我相信有一天能成为作家,不管是大作家还是小作家”;在爱情受挫时,夏海波曾跟记者说,“我希望用最大的努力,去证明自己,去感动二玲的家人,去挽回我们的爱情”……
现在,有一位女孩义无反顾地爱着他,与他并肩在一起。
对话90后女孩梁二玲
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梁二玲的亲父姓黄,养父是他的姨夫,姓梁。作为家中的4个女孩之一,不到1岁时,她便被过继给了养父。由于在养父家中排行第二,于是被起名梁二玲。
昨天下午,记者见到了今年只有18岁的她——— 头发烫了,染成了浅黄色的,牛仔裤、T恤衫、洞洞凉鞋。从外表,看不出她与当下大多数的90后女孩们有什么区别。
记者:“你和海波都穿着洞洞凉鞋啊,情侣鞋吗?”
二玲:“是啊,今年最流行的,一双红的,一双蓝的。在武汉买的,20元一双。”
记者:“海波身有残疾,至今生活没固定保障。在很多人看来,跟他一起生活会很艰难。可是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二玲:“他身上的精神很让我佩服。坚强,有梦想,有上进心,性格也很好。他教给我很多东西……”
记者:“从家里摆脱‘软禁’后,与家人联系过吗?”
二玲:“没有,我担心被他们知道后,还把我弄回去。”
记者:“与海波交往一年多了,你们经历了很多事,其中不乏艰难、辛酸和苦痛,后悔了吗?
二玲:“从没后悔。苦点、累点都没什么,我喜欢过自由自在的、平淡的生活。”
记者:“对于未来,你有考虑吗?”
二玲:“就像海波所说的,一点点地攒些钱,回老家开个小店,稳定下来。”
记者:“海波得的是类风湿性关节炎,很难治愈,现在受经济状况所限,无法接受好的治疗。万一有一天,海波卧床不起了,你怎么办?”
二玲:“我会一直照顾他。”
【记者感言】
爱情是什么,幸福是什么
一个80后,身有残疾,拄着双拐,为生存四处漂泊;一个90后,“背叛”家人,漂泊异乡,追随他而去。他们面对的,是旷日持久、日复一日的奔波劳苦,是遥不可测的未来……
可是,面对他们,记者心头五味杂陈。是对矢志不渝、逆境向前的这对恋人的肯定?是对他们当下悲凉处境的同情?是对这“只存在小说中的”的非同寻常爱情的惊讶?还是对造化弄人,悲喜人生的无常感慨?
与此同时,一个问题久久萦绕脑海,爱情是什么,幸福是什么?名车豪宅,山珍海味?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这些,似乎离夏海波与梁二玲都太远太远。
然而,在言谈举止中,在羞涩笑靥里,在含泪述说中,记者分明看到了,他们那深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情,还有幸福。
这份爱情和幸福,只有他们懂得。他们在用心呵护,彼此珍惜,勇敢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