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多个城市，包括基辅、利沃夫(Lviv)、欧德沙(Odesa)、帝尼伯(Dnipro)等地，最近爆发大规模反泽伦斯基的群众示威抗议。

抗议的导火线，是乌克兰国会仓促通过了一项《国家反腐败机构改革法案》。别看名称很好听，实际上，是要大幅削弱国家反贪腐局（NABU）及特别反贪腐检察官办公室（SAPO）的独立性，将这两个机构直接转给由总统任命、亲泽伦斯基的总检察长管辖。而泽伦斯基也于7月22日晚间，火速签署生效。

但就在泽伦斯基签署法案当晚，数千名群众立即涌上基辅街头，高喊“可耻！”、“捍卫反贪腐！”、“不要回到旧时代！”等口号，要求泽伦斯基撤回法案。抗议活动迅速蔓延至全国24个城市，从年轻大学生到退伍老兵、从公民团体到知识分子，纷纷走上街头。

刚开始，泽伦斯基不肯正面回应，只是反复强调一切是为了保卫国家、避免俄罗斯渗透。但街头上抗议群众则认为，鬼扯，这无关敌人，根本是当权者要没收独立机构的调查权，抹煞乌克兰过去多年来在反贪腐道路上的努力。

随着抗议与国际压力扩大，泽伦斯基被迫于7月24日承诺推出新法案草案，试图平息民愤。但为时已晚，“伤害已经造成，”美国NBC一篇报导说：“重创这位国家领导人形象。”

这是俄罗斯2022年入侵以来，乌克兰爆发的最大规模反政府示威，虽然规模未如2013-14年的“广场革命”，但意义格外重大：

第一，这场示威代表着乌克兰社会对政府腐败问题，已经极度厌恶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在人民心中，政府官员的长期贪腐，就是阻碍乌克兰走向进步的最大障碍。

其次，全世界都知道你国家正面临战争，人民怎么可以不团结？怎么可以质疑政府？就算对政府有所不满，也应该暂且放下一致对外不是吗？如此怀疑政府、批判领导人，你们难道被敌人渗透了吗？

显然乌克兰人民不吃这套说法。相反的，大家感受到的，是战争正在加剧国家的经济压力，因此对政府清廉与问责的要求也更高。“正是因为我们有强大的敌人，”一位示威者说：“所以更需要政府清廉！”只有建立一个真正透明、不贪腐的政府，国家才有能力面对眼前的战争与接下来的重建。要不然钱都被你们这些贪官A走了，我们拿什么打仗？更遑论赢得战争。

尤其是泽伦斯基当年竞选时，信誓旦旦要打贪腐，结果不但长期没改善，今天反而以“防止敌人渗透”之名，强行扩权贪腐之实，更令年轻人愤怒。

许多年轻示威群众在附近的邮局，取得大量纸箱的硬纸板，写上抗议标语，因此有西方媒体把这场抗议取名为“硬纸板革命”(cardboard revolution)。

乌克兰人民正在用这场革命，给世界上一堂民主课：即便在战火下，依然要保持对法治与反贪腐价值的高标准要求。至于国家能否化危机为转机，就要看领导者，能否诚实面对民意，终结贪腐恶风，别再以“外敌当前”为掩护，逃避治国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