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日,《中央日报》再度刊文指称这是共军的“政治阴谋”,目的在于“激起美国舆论要求撤退美在华驻军,并停止对国民政府之援助。而其幕后之国际关系,即可造成独霸远东,控制事件之局面”。
8月4日,《中央日报》刊登的国民政府第十一战区公开的调查报告也显示,当地村民经常看到美军车辆经过,从未发生事故。最近有共军第五十三团李敏溪部数百人开始出没于附近村落,7月25日刚刚召集村民开过反美运动大会,27日至28日发现有封锁交通的活动,29日上午设置路障,并在公路两侧埋伏。美军到达时,发生枪战。
从后来的形势发展看,《中央日报》的判断共军的图谋是准确的,不过中共利用的是稍后的“强奸案”挑起了美国的舆论。至于意图调停的马歇尔其实有些天真,实在是不了解邪恶的中共,他根本就不明白中共实际上就不想要什么和平。
中共倒打一耙
安平袭击美军后的29日当天,中共冀东军区司令詹才芳、副司令员毕占云、政委李楚离就根据五十三团指挥员的报告,联名致电晋察冀、冀东军区和中央军委并转北平执行部,称美军联合国民政府军进攻中共安平部队。
7月30日,他们又电告美军袭击人数在300人左右,共军是“自卫”还击,还故意夸大战果,称杀死美军29人,伤10人,政府军伤6人,死4人,有缴获了若干步枪、汽车等。显然,共军如此夸大所谓的“战果”并非首次,其在抗日战争中所有的战役战果基本都是虚假的。
延安的中共高层为了谨慎起见,又来电询问安平是否属于解放区,詹才芳等人回电坚称安平就是解放区,但电文中又称共军在平津公路设有检查站,美军美商时常通过,“有几次向我无理射击”。这次是“自卫”,“此冲突有顽军参加”,“我方伤十五,亡四”。明明安平不是什么中共所谓的解放区,明明没有什么检查站,明明没有国民政府军参加,但共军就是这么如此大胆公然撒谎。
尽管冀东军区的报告,内容存在变动,但正欲反美的中共中央很快相信是美军袭击了共军,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遂在7月31日一方面电令在北平的三人委员会中共代表叶剑英向美方提出抗议,一方面令冀东军区务必立即进驻与美军冲突地点,以利于调查取证和向美方和民国政府“抗议与交涉”。
与此同时,中共在延安的媒体新华社、《解放日报》开始了颠倒黑白的报导,除了称共军是被迫“自卫还击”外,还要求美军道歉,处置负责军官,并强硬要求“美国驻华一切陆海空军必须立即撤离中国,不得干涉中国内政”。是不是很熟悉的配方?如今的中美贸易战,中共玩的还是同样的把戏。
有意思的是,与延安的中共中央的反应不同,在南京负责与马歇尔、国民政府谈判的周恩来却对事实真相存疑,但怀疑是国民党故意挑拨,他电告延安,要求转电晋察冀和冀东军区负责人,务必调查清楚,并回答若干可疑之处。
三方调查无结论
安平袭击事件发生后,不想扩大事态的马歇尔并不赞同北平军调部美方委员会派小组进行调查,因为美方报告是公开的,四十多名美军亲历此事,都可以自由接受采访,造假是很难的。动用军调部三方调查会使国共问题复杂化。
但8月1日,军调部国、共、美三委员即罗伯森、郑介民、叶剑英下达了通过派遣第25小组调查安平事件的具体指令,第25小组开始组建。美方很快确定了遇袭的美军人员名单并提供了来自他们的报告等。
据美方代表戴维斯报告称,美方已经确认了如下事实:7月29日正午,美军海军陆战队在靠近安平附近与中共部队发生冲突,冲突地点并非任何军队或居民之经常驻地,系平津公路上的田野;参与冲突的美军负责人及当天任务均已确定,但没有收到中共参与部队人员名单和任务等。8月5日,美陆战队指挥官抵达小组会议室等待报告事件的经过,但屡次投票,均遭到中共代表反对,因此无法听取美方人员报告,调查形成停顿。
而中共代表黄逸峰则推卸责任称,5日第一次会议,由于政府代表吴能定(后换为张叔衡)质疑中共代表资格问题而延迟会议举行。小组会议召开后,美方代表戴维斯未经中共代表同意即通知美方三位人员及陆战队指挥官到会报告出事经过,且拒绝讨论工作程序,因此遭到中共一方反对。中共代表建议安排赴中共地区听取冀东军区代表报告,政府代表吴能定则坚决反对,因此会议没有进展。
中共代表貌似“合理”的要求,其实是完全不合理的。中共代表大可以先听听美方当事人怎么说,之后再听听共军当事人怎么说,而中共代表之所以胡搅蛮缠,惹恼美方和国民政府,背后是有原因的。
郑介民在给蒋介石的电文中称,小组之所以没办法展开调查,是因为“共方代表得到延安指示,‘初则借口调查程序问题,继则诬指安平事件系因政府军与美军联合进攻而发生’”。郑介民解释说,事实是在共军袭击美军事件发生后,政府军为解决公路交通安全问题,才开始攻打中共冀东军区第十四军分区司令部所在地香河县城,但中共代表却故意混淆两者,要听取什么十四军报告,目的就是“掩饰犯罪行为”。
马歇尔对中共代表的做法也很不满,认为中共指责美国与中国政府代表是在推卸责任,“此种情形,使人难以忍受”。他一度打算让美方代表退出调查小组,由他将美方调查结果公布出来,但因顾虑可能造成全面战火,而忍了下来。这不能不说是马歇尔的失策,因为从后来的史实看,无论美方怎么做,中共都将挑起战火。
对于美方的指责,在南京的周恩来却表示,拖延的是民国政府代表,他们因为与地方部队联系不上所以不知道实际情形。他还对美方代表认为只要听美方报告、再找老百姓调查就够了的言辞,表示“很愤慨”。貌似追求程序公平的周恩来的做派与现下的中共做派一样,那就是因为自己从来不言行一致且撒谎成性,因此也根本不相信民主国家的很多人具有实事求是的品质,完全是小人之心。而且从逻辑推理看,几十个当事人表述完全相同,他们有撒谎的必要吗?
显然,没有任何道德约束的中共才不管什么逻辑,什么事实,反正是决不能承担责任。周恩来的一生为中共效力也是如此。
在几番折腾、确定调查程序后,小组调查工作于8月17日才正式开始,至20日结束了对几名美方证人的质询,中共代表质询最多,意欲找出有利共军的答案。但几名证人都是亲历者,陈述事实清楚,没有任何编造的痕迹,唯一与他们的书面报告不同的是,就是傅瑞慈少校告诉调查小组,他7月26日从北平至天津的行车途中,在同样的地点就已经遭到过十余发步枪子弹的射击。中共代表大概没想到,又添了新的罪证。
其后,调查小组又去冀东军区第十四军分区听取了中共方面证人的报告,他们又是另一番说辞,主要是:一、是美军先向共军开火,共军以为是国军,所以反击,后发现有美军参战,所以才撤退,共军伤亡18人。二是增援的美蒋联军在下午占领安平。三是几天后,政府军在300多美军的配合下,进攻中共香河驻地。中共颠倒黑白的功夫真是了得!
根据中共党史资料,中共找的都是一些“有文化、有头脑、口齿清楚的干部做证人”,而且还反复演练等。这样的手段现在的中共是不是还在用?
自然,调查的结果是各持其说,加上民国政府找的当地证人、香河县县长信口开河,声称共军捉走两个美国人而引起舆论大哗,并被中共代表抓住这一虚假证词把柄,而大作文章。如此调查显然难以得出一致结论。
延安中央发现被共军欺骗
自认为被欺负的中共还打算在谈判破裂后,就此事向联合国提出所谓的控诉。8月10日,毛泽东曾以中共中央的名义电告周恩来和叶剑英,指示道:“安平调查,国、美合作造假证据,说成一切为中共有计划袭击美军是必然的。在此种情况下,我们应准备宣布国、美进攻,我方被迫自卫之一切证据,并准备向国际申诉。此案对美方不利之处是暴露国、美站在一起,美方之假中立已难保持。”
无疑,毛等延安中共高层,都完全相信了冀东军区的报告,认为共军是被欺负的。这也难怪,本就在尔虞我诈中的共党成员,不仅不相信文明世界之人不会像中共这般没有底线,更不会运用基本的逻辑判断,分析共军的报告是否合理。
然而,很快中共就被打脸。就在毛发出上述指示当天,中共中央就收到了冀东军区新的报告,与之前所言有三大不同,即一、两支部队此前均未驻防安平,都是刚来安平不久。二、美军并非进攻安平。三、主动进攻或袭击者,是共军。但报告仍强调,是美军先行开枪,然后共军还击;车队中有一部分是政府军。
正如马歇尔判断的,正是延安广播的反美宣传,影响到下面共军军官对美国的态度。这又和当下中共通过反美、反日宣传洗脑国人相同。7月25日,中共第十四军分区抵达安平一带的部队,就专门召集村民举行反美大会,这也导致士兵充满了对美军的敌视,因此连续袭击美军之举,是下层军官组织的军事行动。
由于中共地方军队指挥官,很少受到过正规部队训练,习惯了游击战,捞取好处,对上也只是报告有利于自己的一面,因此没有说出实情,导致冀东军区得到了不真实信息。等事情发生一周后,通过当时军官自相矛盾的叙述,才发现问题,进一步追查,才发现向延安早前提交的报告有着严重不实之词。
新的报告让周恩来、叶剑英陷入外交困境中。周恩来当即致电延安,愤然质问“安平事件究竟如何”?中共中央对于冀东军区的谎报,也很不满,因此也严令其查清事实。
但是,事实归事实,在追求己方利益最大化的毛和中共看来,即便美军没有进攻意图,也没有政府军参加,但只要是美军打的第一枪,宣传方针就不变,所以他建议“一定要肯定美军打第一枪的事实”。不过,这显然是矛盾的,因为如果不是美军主动进攻,为何美军要开枪呢?难道共军不是先行挑衅?
中共中央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说辞站不住脚,于是在8月16日电告周恩来、叶剑英,可以“承认误会,实行双方道歉,双方不提要求的方法”解决,或者“仍坚持原案,咬定美顽双方配合向我进攻。如美不认错,则准备向国际控诉”。“上述两法,互有利弊”,让周、叶考虑哪个办法可行。瞧瞧,中共错了也绝不愿公开承认,而且可以继续颠倒黑白。几十年过去了,现在的中共还是一个德行。
有意思的是,在毛中央发出这封电报后,延安再次收到冀东军区的报告。原来,在十四军分区司令曾雍雅等进一步追问下,参与的共军基层指挥官终于说了实话:他们承认,不仅美军没有进攻意图,车队中没有政府军,甚至也不是美军先开枪,而是“我方先开枪”。但曾雍雅也明白,改口将引发的严重后果,因此在电文中表示“一定不能完全改口”。
原来美军和民国政府说的都是事实,这下延安的中共尴尬了,周恩来也对和谈难以实现下改口和让步是否明智表示犹豫,最终中共决定拖一下再说。
内战在即中共继续颠倒黑白
安平事件发生时,正值马歇尔在国共居间调停,但中共拒绝了民国政府提出的若干要求。8月10日,《大公报》就此报导的标题是“和平谈判已告失败”。
由于形势的变化,中共打算按照妥协方针,照顾美方态度,各让一步,早日解决安平事件。但就在中共准备妥协时,却传来美国政府有意向民国政府转让战时剩余物资的消息,这严重刺激了延安的神经,周恩来受命向美国政府提出抗议。
8月31日,中美签订了《中美剩余战时财产出售协定》,原来价值8亿多美元的美国在太平洋战争时期的剩余物资,包括大批卡车、交通器材及军用被服等,以1.75亿美元的廉价转让给了民国政府。这让中共很是恼火,从而对安平事件的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确定“只有美方向我正式道歉,并撤退安平国军,始可和平解决”的方针。
由此,知晓真相的中共继续颠倒黑白,坚称美军首先挑衅,倒打一耙。中共将无耻和不要脸发挥的淋漓尽致。
在这种情况下,国民政府和美军先后公布了自己的调查结果,都确定是中共军队有计划袭击美军,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没有政府军卷入。根据延安指示,叶剑英代表中共随即也举行了记者招待会,将责任推给美军和政府军,还大言不惭地要求美方道歉等,混淆视听。对于中共的谎言,在此就不重复了。
由于当时没有互联网,资讯不像当下这样发达,中共的谎言自然让很多不明真相和敌视国民政府、美国的中国人,信以为真,或者至少心存疑虑。
此后,随着国共内战的爆发,安平事件的真相被湮没,并在中共篡夺政权、变成历史的叙事者后,成为美国“侵华”的一个历史记录。中共关于其的报告文学以及根据其改编的电影《停战以后》,继续洗脑国人。而中共颠倒黑白的本事,如今更是登峰造极,只是美国人看清的太晚了。
参考资料:杨奎松《读史求实》《大公报》